第三十八节 觉醒
第三十八节 觉醒
伽利略公国船坞内，我将老爷和仇女士，送上了前往实验室的飞船，而东尼则站在我的身边。
已经走上飞船的老爷，回头对我说道：“大卫，我的好孩子，我们很快会见面的。东尼，你亲自护送，亲自看着大卫被冷冻，一定不要有差错，完成以后，来和我汇合。”
“是的，老爷。”
“是的，老爷。”
上了东尼的武装护卫舰，我坐在大副的位置，东尼启动飞船。
我和东尼是老熟人了，八百多年的老熟人，我喜欢看见东尼。他喜欢，从我的后脑勺，一直抚摸到我的脊背，然后温柔的看着我，就像他的姐姐，朴夫人。
“大卫，老爷不带你，你会不会不开心，”东尼调侃我。
“东尼，你知道，我是个克隆人。”
“我认识你几百年了？800年，我比你老爷更年长。”
“哪又怎样，东尼？”
“我从来没有当你是克隆人啊，大卫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和朴夫人一样善良。”
“二十年星际旅行，是个很正常的时间，但你一瞬间后就可以见到你的老爷了。”
“是的，星际旅行，新伊甸的人，都喜欢。朴夫人去星际旅行了，老爷和仇女士也去星际旅行了，梁知茹也去星际旅行了，我认识的人，都去了。”
“谁？”
“梁知茹。”
“谁？”东尼再次问到。
我转过头看着东尼：“梁知茹啊，以前的星际工程部的CEO啊，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，东尼。”
“谁？我没听过啊。”
“300多年前，PIBC星际工程部的CEO啊！！！”
“我有可能是忘记了。但是大卫，你为何会去记住这样一个人。”
“不知道，博士说，有可能是这个女人给过我些许温暖，我才记住她的。”
“哇，大卫，你。。。。。。”东尼奇怪的看着我。
“我没有觉醒，博士亲自认证的。”我对东尼说道。
“那你告诉我，你想不想和这个什么梁知茹打个电话什么的？”东尼一脸坏笑，调皮的朝我眨眼。
东尼—夏洛特，一个800多岁的情报人员，我想，或许他也只会在我的面前，展现出调皮的一面吧。而他从我的后脑，一直抚摸到我脊背的动作，让我记忆犹新。
“可以吗？东尼？”但我还是不太确定，这样做好不好，经管我的内心渴望这见到梁知茹，或者哪怕能听到她的声音也好。但毕竟，我是个克隆人，这样逾越自己身为克隆人的规则范围，我的心里仍然充满了不确定。
“大卫，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啊。”
当然，东尼的鱼类研究所，是老爷的情报机构，这种事情对他而言，易如反掌吧。
“但是没有老爷的允许，我。。。。。”
“少来了，说说话而已。”东尼看起来很是兴奋。
“但是，梁知茹可能不喜欢和我说话。”是的，我和梁知茹最后的见面，是以我的铁石心肠，和梁知茹孤苦落寞的背影结束的，我没有帮她，去求老爷开恩。
东尼把飞船，设置成自动导航模式。他触动控制面板，控制面板立刻变成另一套操作系统。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梁知茹，但是，我觉得老爷不会同意我跟他说话的。”
“我同意，我会替你保密的，但是你也要替我保密。”东尼调皮的眨眨眼睛。
我的心跳，加快了，一瞬间，我有点后悔了，我害怕，等待来的，是梁知茹对我的怒骂，但我的内心，又无比想听到她的声音。
“哇，一百多万个梁知茹，哪一个才是啊？”
“曾今担任PIBC星际工程部CEO，300多年前。”
“你早说啊。”
“我说过的。”
“等等，马上就好。”
东尼熟练的操作控制面板，他前方的全息投影上，不断变换图案。
“梁知茹，曾任PIBC星际工程部CEO，但是这个人，在39611年7月21日，自杀身亡了，大卫，你是不是记错了？”
心脏，被牵扯，发出的阵痛，袭上心头，我用手，捂住胸口。**的疼痛，也随之传来，但这次，远不及心脏的疼痛。我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。我的脸色应该很难看，因为东尼被吓坏了。
“大卫，你怎么？身体不好吗？克隆人不会生病的啊。”
我的大脑，仿佛空白，什么也记不清，什么也想不起来，我大口的喘气。
东尼扶着我，前往睡眠舱，他将我放进了睡眠舱：“大卫，我马上联系老爷。”
“不了，东尼，我没事。”我冲他摆手。
“你这样很吓人啊，万一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不用了东尼，你去舰桥吧，我这是刚换的克隆体，应该是不适应飞行，到了甲天下酒吧就好了。”
“那你休息吧，我手动驾驶，很快的，有几十个小时就到了，如果不舒服，就来叫我。”
我跟东尼的对话，全程撒谎，这不是我，不是一个克隆人该说的话。
梁知茹，死了？博士和老爷，明明跟我说，她去星际旅行了。
他们骗我。这件事，我相信东尼，东尼是情报工作的主管。
躺在休眠舱的我，觉得浑身发热。也就是这300多年来，她从来没有去过什么旅行，我的老爷，和博士，是为了防止我，因为梁知茹的死讯，对我刺激太大，可能引起我的觉醒，故意撒的谎。
梁知茹的背影，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，她的背影，真是让人可怜。
我的眼里，又涌出了滚烫的液体，就像上次一样，是鲜血吧，我用右手食指之间，触摸眼里流出的液体，热热的，温温的。
我沾了鲜血的指尖扬起，我想仔细看看，眼里流出的血，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但灯光之下，挂在我指尖的，是一滴晶莹的透明液体。
我，流泪了。
我，觉醒了。
我，是个人类了。
我，也快要被人道毁灭了。
39924年，8月6日，我的第三个生日。
这次是真的觉醒了，我曾今对觉醒毫无感觉，我也略微担心过，害怕觉醒后，被人道毁灭。
如果说，我觉醒之前，800多年的记忆，是一幅一幅的图画。那么此刻，在我记忆中的所有人，都在我的脑海里动了起来。
那些鄙视我，嘲笑我的言语，我能深深的感受到他们的恶意。一些人看我的怪异眼神，我现在，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对我的感觉，只有恶心。
而玛利亚婶婶，看我的眼神，就是一个母亲，在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啊。
朴夫人，看我的眼神，甚至希望我就是他的儿子，噢，天啦！！！！
仇女士，看我的眼神，竟然是那般的崇敬，只因为我有一具圣人的躯壳吗？
此刻，正在驾驶飞船的东尼，他从我的后脑一直抚摸到脊背的动作，是父亲对儿子才会有的动作啊！！！！！
噢！！！梁知茹，知性而高贵的一个美丽女人，最后时刻，竟然低三下四的求我，求我这个低贱克隆人奴隶，她本应无比绝望和痛恨，而她看我的眼神，竟然是怜爱。
梁知茹，死死牵住我的心脏，我心如刀绞，痛哭不止。。。。。
我觉醒了，我该怎么办？我800年累计的丰富知识，告诉我，现在不要乱。否则，我会被人道毁灭。
我现在能做什么？马上联系老爷，替我恢复之前的记忆？不，我的老爷，说好了，永远不会离开我，现在却抛下了我，说不定，会让人立刻抓捕我。他甚至还抢走了我坐在仇女士身边的位置，实在可恶。
我逃跑，能跑到那里去？那里也去不了，我是克隆人，没有身份，而且后颈处，衣服一拉下来，就能看见我的二维码。遇到警察，他们一让我伸出舌头，就知道我是个克隆人，我能到哪里去？
这个世界，没有觉醒克隆人的任何位置。
我挣扎在没有出路的各种想象中，我挣扎在各种没有机会的计划中，我也挣扎在我那个无限循环的悖论中。
。。。。。。
东尼摇醒了我，我睁眼看着东尼，东尼被吓了一跳：“大卫，你。。。。。流泪了？？？”
不知所措的我，看见了东尼打开的睡眠舱舱盖，然后我指着舱盖回答：“冷凝水。”但我的心，剧烈跳动，我的求生欲望，让我变得敏锐。
东尼看了看，舱盖上确实有很多水珠，不解的说道：“我睡觉也有，但只是薄薄的一层雾气，但是你这个，哇。。。。。。也太多了吧。”
“我睡得太久了。”
“哦，也是，你睡了40个小时。”
还好，我身体里，感知时间的能力，还存在。
“走吧，大卫，去睡上一觉，醒来就能见到你的老爷了。”
“好的，东尼。应该很快的。”
整个人类，只有一个人类，能在老爷不再的情况下，进入甲天下酒吧，那就是东尼，不过，现在要加上另一个，那就是我。
但，现在，在冷冻之前，我不能在东尼面前有任何表露，一切等到被唤醒吧，但是我，真的不想死。
我躺进了冷冻仓，各种感应器，被贴在了身上。克隆人工人，站在东尼的身边，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测，东尼望着我：“大卫，一会儿见。”
“一会见，东尼。”
舱盖缓缓合上，我看见东尼向我挥手。催眠气体被释放，我没有嗅觉，但这些气体，给的鼻腔内，造成了很湿润的感觉。
舱外，东尼转身离开了。我再也不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，温润的眼泪再次流出。
但很快，我支持不住了。困，800多年了，太多的记忆，让我太困了，我缓缓闭上眼睛。。。。。
但我800多年的克隆人岁月，见过无数的事，有些很精彩，有些很残忍。但最后定格在我脑海里的，却只有一个梁知茹。
。。。。。。
